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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June 15, 2013

我的魔术师爸爸

前言

自从父亲去世后,我一直想写一些关于我父亲平生的事迹,好让我的孩子知道他们的爷爷是很厉害的人物。他是在2011年12月在交通意外中逝世的,案发地点大概是而揽十七支附近,详情也就不多说了。
为什么我称他为“魔术师”呢?以一个微薄的收入养活六个子女真不容易,从租房间到两间廉价屋和两间排屋,从自行车到电单车到汽车。我自叹不如。当然,单单靠打一份工是无法有这样的成就,父亲虽然读书不多,但主要还是靠股票。当然,股票这种东西也不是十拿九稳的,83年和98年的股灾也损失不少。我最遗憾的是没向他学习这门学问,他也不鼓励我投资股票,说风险太高了。
父亲是个蛮思想保守的人,也是很典型的客家人 - 勤劳节俭。爸爸每次一有空就会到屋后的空地去除草种菜。很怀念以前家里种了很多果树:芒果、菠萝蜜、桔子、椰子、人参果、番石榴和木薯。听妈妈说,当我们都出外读书做工时,她和爸爸都很省吃省用的。有时一餐菜分几天吃完。
父亲晚年患上了糖尿病和高血压。尽管如此,他的身子也还蛮健壮的,大概是平时有劳动的关系吧。若不是意外,我想父亲还可以多活二三十年。死者已矣,生者何堪。如今我能做的是在我还有记忆之年尽可能把他的故事都写下来。

父亲的童年
父亲姓何,名富添,霹雳州打巴宝结百家新村人氏。他的真名在村子里大概没人听过,因为大家只知道他叫“阿牛”或玉先(我爷爷)的三儿子。父亲大概是五兄弟里面受教育最少的,据说是五年级之后他就出去工作帮补家里。我想,爸爸当年也是不太喜欢读书的那种人,听伯伯说父亲小时候就是喜欢去捉鱼养鸟。以前在新村内一般上都是做些杂工或割胶之类的工作。

父亲的少年和爱情史
当年,私会党正盛行,主要是招兵买马来巩固地盘的势力。当时,若是不加入的话还会被打死。据说当时的私会党也和政党有挂钩,主要是由“华记”(马华)和“零八”(进步党)。话说当年父亲是个很讲义气的人,他本身没加入私会党却为了一名零八的朋友出头。之后,华记就因为这样而时常找机会要报复。有一次在街上被围殴得奄奄一息,幸好被一位药材店的老板出手相救才没事。
另一次的惊险经验则是在金马伦。不晓得怎样在一个山洞里晕了,幸好及时被人救了出来。说到金马伦,那里就是他和妈妈相遇的地方。当年父亲是杂工,在金马伦开荒(有些则叫斩芭);然而母亲是跟随外婆到金马伦采茶叶,他们是经过朋友介绍而认识的。
听妈妈说,当年因为共产党的关系,他们都被安顿在一个新村内并且有人看守,以防共产党的人混进去。有时候,父亲会偷偷爬进去相会,也好几次被赶走。
之后他们就结婚了,我的三个姐姐就在那里出世。当时,父亲通过爷爷介绍下,去雪州八丁燕带的当铺工作,一做就做到终生。

 
照片中可以看得出父亲当年练得很健壮

中年的父亲
就这样,父亲接了母亲和三位姐姐从打巴搬到八丁燕带。当时只能跟别人租房间,一直到后期搬到瓜拉雪兰莪当铺楼上。当铺发生火灾后,然后才有了第一间廉价排屋。所以三姐和四姐中间相差了9年,大概是因为当时不景气的缘故吧。当铺发生火灾时,我才两岁,基本上对那里没什么记忆。但我倒记得小时候,父亲会经常放工后带我去当铺玩,然后他就办自己的事。所谓玩,也只是把算盘翻过来然后把它当成车子那样滚动;玩计算机;把那些做记号的盖章在废纸上乱印等等,偶尔会看到他的几位同事在那里打牌喝酒。
父亲每次下午五点多就回到家,偶尔回跟他去抓蚱蜢(用来喂鸟吃)。去的地方多数都是草丛,一般都是在现在的自然公园附近。我就坐在脚车后座,用手紧紧从后面抱着他的大肚腩,慢慢的骑着去。当时,很多器具都是他亲手做的,比如说捕网还有一个用美禄罐切两半然后中段围着铁网来装蚱蜢的器具。这份差事最不好玩,我每次都抓不到几只蚱蜢反而还被蚊子叮得要命。
住家的后方有一片空地,我们叫做“菜园”,他大部分的空闲时间几乎都是在那里。最喜欢就是每次除草后要把那堆野草烧掉,因为我就会忙着找东西丢进火堆里,然后心里很澎湃地“燃烧吧,熊熊的烈火!”
在瓜雪这个小镇,几乎每一户都是用脚车代步。随着我们开始念书,家里的脚车竟然有四、五辆之多。我是小学四年级才被“批准”骑脚车上学的。有时候还会一家人出动到镇上的神庙看酬神戏,爸爸载着妈妈、姐姐们共骑、我载着弟弟这样子浩浩荡荡的骑脚车。大概在我六年级的时候,父亲不知哪里弄来一辆电单车,Honda 60仔(非常古董又笨重的摩多车),几年后又向四叔买了一辆二手daihatsu短尾轿车。这辆车的出现让我们摆脱每年舟车劳顿的回怡保扫墓;北上怡保,南下新山,好不威风!
小学因为UPSR(小六检定考试)考得不错,父亲送我到40公里以外的“城市” - 吧生念中学,13岁就开始了我在外面“漂泊”的日子。后期因为三姐也在吧生工作,然后就一起租房间,以便有个照应。一直到了1999年,父亲就在吧生的永安镇买了一间二手的单层排屋。索性也把弟弟也送去跟我同校,后期四姐也在附近的学院上课,就开始了瓜雪和吧生两地相隔。基于父母还在瓜雪工作,当时就分开住,每当周末他们才驾车到吧生和我们相聚。到后来妈妈也辞工和我们一起住,只剩父亲一人如此每个周末驱车到吧生过一晚又回去。尽管我们也劝他辞工,但他总是觉得“能做几年就几年”(虽然他已经过了退休年龄)
13岁后的我,应该也是那个时候开始不再像以前那样活泼,不太爱说话,也没什么话题。见面时不是向他要零用钱就是问我读书怎样了。感觉上,从中学到大学的那段大约十年的时间是和他/家里空白期。

我眼中的父亲
他是一个很严肃,很有霸气的父亲。最记得有一次小学四年级和同学们玩得很迟才回家,大约七点多才回到家(之前都准时晚饭时间前回家),结果被揍还得跪神主牌。姐弟之中,年纪最大的被揍得最多最惨。也许,随着年纪的增长,他的脾气也收敛了吧。然而也因此慢慢越来越少对话,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不停地问十万个为什么。
传统上的事物,能够保留或承传的,他都会去做。家里有个规矩,那就是只能说客家话。基于我们住的那一区多数人都以福建话(闽南语)交谈,所以有时候也会习惯在家里掺着一两句,结果被骂。有些家长甚至问他:你不教你的孩子讲华语(普通话)吗?他说:在家里只能说母语,华语在送进学校后自然就会了,所以不担心。传统的节日上,过年酿豆腐、清明节扫墓、端午节裹粽子等等,都是例行每年都要办的。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他受教育不多,所以他都会特别重视教育。记得大约五六岁,还没进小学的时候,他就已经要我背诵2和5的成法表。每天他放工回来就要背给他听直到他满意为止,然后他才小睡一会儿。入学后,当别人在做着加减的算术,我已经背完2到9的乘法表。还记得一年级的数学拿98分还得被他骂我粗心,说我不应该做错那一题。
小时候总喜欢在爸爸的房间里玩,因为他总是有很多奇珍异宝。他老爱收藏,有的没的一大堆。邮票、古钞、宝石、石头、剪报等等。当中,我唯一不会鉴赏的就是他的石头。记得我带他去台湾九份参观的时候,他唯一买的纪念品就是石头。那间店的位置很偏僻,我也忘了当初怎么会走到那里去。那些石头本来应该是要彩图然后才卖出去的,可是他只是要买光溜溜的石头。我站在一旁看他塞选,我也看不出那些石头有什么特别,但也没多问,反正他喜欢就好了。
个性固执,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很难改变。不晓得是刚好同一个星座还是遗传,我们都有这个共同的个性,有时候还会为了走哪一条路而吵起来。有时候,我还真的不得不佩服他的记性。每次从安顺抄小路去怡保,我到现在都不太记得怎么走。
他非常好客。“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如果比较相熟的朋友,请吃一顿海鲜自不在话下。记得有一次二姐带她师训学院的朋友到我们家,爸爸也忙着切椰子来招待她们。忽然间,菜刀跌了下来,直插右脚拇指,血流如注。幸好伤口不深,那位朋友也内疚的哭了起来。除了好客,他也结交了很多朋友。在瓜拉雪兰莪小镇里,大家都叫他“阿Thiam(添)”;一些有血缘关系何姓的,一般上都会叫他“添叔公”;一些马来朋友则会叫他“mok(gemuk)”。
可能是职业的关系,人家说做当铺的客家人算盘打得特别响。在收拾他的遗物时,我们都发现他生前有很多账目都井井有条的记录下来,而且都是很公式的做帐。也从那里才知道原来他曾经在80年代未是马华的财政还是查帐之类的党职。
除了先前说的种植,他也喜欢养宠物。以前他还和他的马来朋友一起建了一个寮棚;左边养鸡,右边养鸽子。不远处有一个用红砖搭起来的小圈用来养乌龟的。再过去的的大沟渠有一个小笼子养果子狸。家里有一个不知哪里弄来的鱼缸养鱼。除此之外则养过兔子和竹鼠。


























后记:
大致上都还写得很凌乱,暂时写到这,应该还会随时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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